如果有这样的机会,就让瘟疫彻底摧毁人类,在挫败的斗争中,在绵绵的绝望中,在无期的监禁中,在痛苦、羞愧和无聊中死去。这是最好的时代的最好的结局。

医生

当瘟疫伊始,没有人相信这是落在自己头上的事,谁都难以相信那会是灾难。当局也是一贯的隐瞒,只是小小的众多的被隐瞒的实情中的一个而已。当瘟疫控制不住的时候,也不得不披露,紧接就是封城和隔离,因为在一个人民不需要自由的最好的时代,封城和监禁是最容易的。 这是诚实的问题,正如里厄医生所说:“这一切里面并不存在英雄主义。这只是诚实问题。这个概念可能会引人发笑,但与鼠疫斗争的惟一方式只能是诚实……我不知道诚实在一般意义上是什么,但就我的情况而言,我知道那是指做好我的本职工作。”然而在这里诚实是危险的,过早的不合时宜的诚实就太危险了。 要致敬每个医生不管是什么原因,然而在电视屏幕前未免有所溢辞。这个时代塑造了太多非人的英雄,当你看到一个医生抛弃自己的子女不管而去医治他人时;当你看到没有卫生用品的没有保护措施的医生去面对瘟疫时;当你看到医护人员在电视屏幕前尴尬的剪短头发时。只要是一个正常的、人性的、有同情心的人,都会对当局这种竞赛般的腔调感到奇怪,过度的重视这样一种变态的毫无人性的“高尚”行为,结果反而会变成对罪恶间接而有力的褒扬。因为它寥若星辰,所以狠心和冷漠才是人类行为更经常的动力。在塑造英雄前,首先要让他是一个人。

媒体和权威

瘟疫可以使某些人提高威望,可以使某些人金银满贯,但只要是看到瘟疫给人们带来的不幸和痛苦,只有疯子、瞎子或者懦夫才会放弃斗争。 看到「热干面加油」时,没反应过来在表达什么。后查看资料发现他们是在用「热干面」代表某市。即使是直接说出「某市加油」这样的话也是合情合理,但我还是搞不懂怎么「热干面」就代表了某市,而不是其他任何东西。是媒体迎合年轻人的炒作?但也看不出任何意义,只是为这无聊的瘟疫,又增加了更多的无聊的娱乐精神。这些无聊的娱乐却对诚实的批评和苦难视而不见。 最近看到某老院士又开始呓语,继「吸氢疗法」之后的「复方板蓝根疗法」。这是好的,他确实掌握了财富密码。美化苦难,虚化瘟疫,定义谣言又满口谣言,这确实是当代媒体和权威应该做的,也是做的最好的事情了。至少我们在数字和宣传上赢了瘟疫。

民族

面对另一边的国家爆发瘟疫,大众和媒体竟然发出的不是怜悯同情之类的感情,而是嘲笑、讥讽、幸灾乐祸和“连抄作业都不会”。这恰恰和这个国家刚刚爆发瘟疫的时候相反。而那非人的英雄主义情结在这嘲笑中得到了某种升华。 瘟疫里的人民是没有记忆,当局也不允许他们拥有记忆。谁能想起几个月前的自己正在被瘟疫监禁,谁能想起失去的亲人?搞笑的是,只有瘟疫把人类变成了一个“命运共同体”,从一个城市传播到另一个城市,从一个国家传播到另一个国家,谁也不能好过。这大部分人都是(或许是被筛选后放大的效果)民族主义的受害者,也是实施者。民族主义和集体主义的好处在于需要你的时候你做牛做马,而当你遇到了不公,想要申诉和帮助,甚至都没想过反抗的时候,便已经发现自己被踢出这个集体了。而正是这样的人,也不妨碍他去嘲笑。令我惊讶的是,他们不感到一丝的羞愧。

《鼠疫》的结局是百无聊赖的光明和希望,笔者却有一个放弃的卑鄙的愿望。如果有这样的机会,就让瘟疫彻底摧毁人类,在挫败的斗争中,在绵绵的绝望中,在无期的监禁中,在痛苦、羞愧和无聊中死去。这是最好的时代的最好的结局。